從小我就很喜歡學各種才藝的科目,舉凡歌唱、畫畫、運動、手工藝、寫文章等等,每一種領域我都能揮灑自如,可是我也有罩門,只要碰到有關機械的東西,我永遠都是束手無策,總要歷經千辛萬苦才能窺得堂奧之美。

我大學畢業之後沒多久就去學習駕駛汽車,每次總是在駕駛訓練場練習那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發生的S型彎道,心中最感到恐懼的是:我的方向盤怎麼握都握不住?所以,第一次考試就遭到滑鐵盧,回家後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,又鼓起勇氣再戰,國父革命十次才成功,我才失敗一次算什麼?這次我只繳了三堂課的學費,準備熟悉一下車子後就上場考了。沒想到這次竟然給我考上了,謝天謝地,真是老天有眼,祖上積德。

拿到駕照後,開心的借我哥哥的車子開,當我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準備上路時,看到一旁我哥哥緊抓著安全帶,臉上露出驚恐的眼神,等我繞完忠誠路最偏僻的車道一圈回家後,從此再也沒提到開車這件事,駕照就變成鑽石一般,永遠珍藏在我的皮夾裡了。

美國地廣人稀,不管到哪裡都很遠,駕照是少不了的東西。雖然有學習駕照可以先應付過去,總不是長久之計,所以,我在美國又開始展開考駕照的辛酸血淚史。這次我還是乖乖的請老外上課〈哦,不對,在美國我才是老外〉,這次是真的上路教學,她教的很認真,可是我學的很模糊,所以,這一次我又考砸了。爾後,每次上超市買東西總得央求仁慈的學長、學姊幫忙,真的是不堪回首。

學業告一段落後我搬到加州找事,洛杉磯的大眾捷運並不發達,出門搭公共汽車變成不可能的任務,我只得找教練重新上駕駛課。由於洛杉磯幅員廣大,不管到哪裡都要上高速公路,所以,我又加了高速公路駕駛課程,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,讓我終於考上了駕照,前前後後,從台灣到美國,為了這張駕照我花的金錢、時間真的是難以估計。

縱使考上了駕照並不表示一夕之間,我就完全了解「汽車」這件玩意兒。當我在加州買了生平第一輛車,才開沒多久就發現,開著開著,怎麼車子一直往左邊偏過去,原來那次搬家,車子載太多東西所致,車子開久了有時要換機油,有時要加水等等,讓人真的是摸不著頭緒,每次車子出問題,我總是開到修理站請修理人員看著辦,看他們熟練地打開引擎蓋,在那些糾纏不清的管子中間東摸摸,西摸摸,我看得是一頭霧水,所以,他們怎麼說,我總是二話不說,付錢了事。

學電腦是另一件我心中永遠的痛。十多年前當網際網路開始盛行時,我也興沖沖去買了一台電腦,那時,電腦組裝尚未有防呆設計,我記得我貼了好多貼紙以確定回到家,電腦各項零件仍能各就各位。每當電腦當機時,我總是非常驚惶,不知從何處下手,唯一能做的是,只有請精通電腦的友人到府服務,所以我不敢碰電腦的任何東西,就怕不小心把它給玩掛了。就這樣經過多年歲月,倒也相安無事,有一天當我在公司看到較年輕的同事們講著我不熟悉的電腦語言時,我警覺自己真的必須在電腦這門課上好好充實一下了。

我離開職場的第一件事就是學習電腦。當我踏入電腦班時,老師所講的內容,對我來說竟是如此的陌生,老師聽到我問的問題簡直把我當成外星人看待,當時我的挫折感不亞於考駕照時屢敗屢戰的心情。經過兩年多密集的上課,我從電腦門外漢漸漸變成略知一二的電腦新鮮人,不敢說遊刃有餘,至少比一些LKK懂得多一點,電腦老師也不再視我為無物了。

每次只要學任何一種有關機械的技能,我總是心頭淌血、挫折萬分。今年初我又興起上攝影的念頭,這樣慘痛的學習過程又再經歷一遍。

一直以來我都是用傻瓜相機,每次出國照照到此一遊的照片,倒也自得其樂。可是,當我有一天在社大看到攝影班所展示的攝影作品時,我的學習慾又開始蠢蠢欲動,有為者亦若是,因此我又開始一段自我折磨的過程。

當我第一次拿傻瓜相機照了天元宮的吉野櫻,外拍檢討的當兒,老師看了我的照片,有點說不出話來的樣子,我就知道我該花錢買單眼相機,並且好好鑽研攝影這門藝術了。

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,我終於搞清楚單眼相機基本的功能,也盡量參加老師的外拍活動,可是,我發現我的作品老是比同學的差一點,更別提跟資深的學員相比了,我心中一直奇怪的是,攝影就是相機這麼小的機器,能有多難?為什麼我花半年的時間還不能搞懂?有時候老師提的問題,我是有聽沒有懂,老師每次取景的角度,在畫面上呈現的總是那麼美,可是,當我獨自一人出外拍照時,我卻總是找不到好的〈構圖〉角度?

當我怨天尤人,認真思考半途而廢的時候,老師給了我解答。技術問題只要假以時日就能駕輕就熟,可是,好的構圖方式就需要時間的磨練,老師花了二十多年才有今天的成就,我才上不到一年的時間,實在不能奢求自己能有多大的長進。老師跟我說每次的作品是要跟自己以前的作品,跟自己相同水準的同學相比才有意義,天份只佔事情成功的一小部分,後天的努力更重要。

至今我仍在攝影這條路上掙扎前進,可是,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一定能在這門藝術上小有所成。我也深切的認知:當上帝開了這扇窗時,他有時也會為我們關另一扇窗,這本來就是公平的。我學習駕駛、電腦、以及攝影經過這麼多的辛酸,足以替所有曾遇到相同困擾的人做見證,天底下沒有做不到的事,只要不服輸,就算起步較晚,總有學會的一天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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